我的老家在赣西农村,那里山高林密,几百年来都是烧柴取暖,因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柴火塘。
柴火塘是用砖砌成的一个长方形火坑,背面还有一个高1。2米的柴火灶,上面安放着一大一小的两口铁锅,柴火塘就在柴火灶的右下方。
每天清晨,母亲已早早地在柴火塘燃起了熊熊烈火烧水做饭。洗漱完毕后,一家人围着柴火塘吃早饭,然后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晚上,一家人回来后又是围着柴火塘吃饭,聊天。有时候兴致很高,一直聊到半夜全家人才熄火去睡觉,熄火后,往往还要把红红的余炭用柴灰埋起来,这样既可以防止发生火灾,第二天清晨,保存的火种还可以用来生火。
柴火塘虽小,却是全家人的精神乐园。
冬天的夜晚,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我们全家人围着柴火塘聊天,聊收成,聊打算,聊村东的果园,聊村西的庄稼,聊的海阔天空,聊的趣味盎然,一天的劳累就在聊天中抛到了九霄云外。聊天中,男人们吸旱烟,女人们纳鞋底,打毛衣,偶尔也插上几句话,真是其乐融融。
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在火塘边听爷爷讲故事。听爷爷讲《薛仁贵》《杨家将》《水浒传》,有时候也讲鬼怪故事,每次我都嚷着要听,每次又都吓得不敢睡觉。在文化贫瘠的乡村,这些故事滋润着我幼小的心灵,也打开了我向往外面世界最初的一扇窗。
柴火塘不仅是全家人的精神乐园,还是我们小孩子的美食乐园。
秋天,满目金黄,也正是红薯收获的季节。红薯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吃,我们最喜欢还是把红薯放在柴火塘里煨着吃。
我们把红薯放在柴火塘里,用滚烫的柴灰掩埋起来,半个时辰左右,红薯就煨熟了,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当时没有什么零食,煨熟的红薯就是我们最好的美味了。
柴火塘不仅可以煨红薯,还可以煨山芋、煨辣椒,最难忘的还是煨鸡蛋。
那时候,家里比较穷,所有的鸡蛋母亲都要拿到集市上卖。馋嘴的我趁家人去干活后,偷偷地在柴火塘中煨鸡蛋。煨鸡蛋比较讲究,稍不小心鸡蛋就会破裂。我先用湿纸把鸡蛋包起来后,放在滚烫的柴火灰中,不到5分钟鸡蛋就煨熟了。时间一久,母亲发现少了很多鸡蛋,一经审问,知道是我偷吃了,一顿“竹笋炒肉”后我再也不敢了。
柴火塘伴随着我成长,承载着我太多的记忆。改革开放后,随着农村经济条件的改善,家家户户都开始用煤和燃气取暖做饭,柴火塘在农村也逐渐消失了。
如今,我在远离故土和亲人的异乡工作,每到冬天,我就会怀念故乡的柴火塘。
真的很怀念,它是我心中暖暖的乡愁。
※本文作者:愚民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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