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广场上,每天晚上都有人踏着乐声跳舞,大多是中老年妇女,今晚也不例外。只是在众多的大人中,多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跟着音乐的节奏手舞足蹈,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煞是惹人疼爱。
我的思绪就是在那是倏忽间远驰,飞到三年前的汶川地震灾区的。电视上,报刊上,网络上,关于地震灾区的图片和文字连篇累牍,那些残垣断壁下血肉模糊的孩子,悲惨痛苦的孩子,至今仍深深地刺痛着我的灵魂。
至今,我还记得当时写下的一首诗《我不是在默哀,而是在呜咽》中的几行诗句:
都说人死去就没了灵魂,一切都已随之消亡
而此刻,我宁肯相信迷信,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
相信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跟我们一样的生活
让我手持火把,默默地,伴他们走上一程……
然而,我没能真的手持火把,送他们一程,我甚至没能去地震灾区看一看,去抚摸一下那些透着体温的废墟,以及那些哭泣的灵魂。但我的心却是哭泣的。逝去的,永远去了,活着的,仍需坚强。就是在那时,我的一些同事去了四川地震灾区,为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保供电、架设送电线路,也算是对我的心灵的一种慰藉吧。那年过年,回了乡下老家,听一些外出打工的乡亲说,他们去了北川映秀等地方搞灾后重建,讲述在那里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真是令人羡慕。
好在发达的新闻媒体给人们提供了高效快捷的新闻资源,我们能详细地了解地震灾区的一片瓦、一块砖,甚至一个婴儿的诞生、一间课堂上的朗朗书声。我还得知,灾后重建工作进展迅速,无论是质量还是规模,都超出了许多人的想像,包括我。
看过一篇报到,说的是一个记者采访一所中学的校长,那位校长在地震发生时应对得当,全校师生无一伤亡,然而学校的楼房全部倒塌了,师生们无处安生。在异地重建学校时,让校长规划重建蓝图,校长狠了狠心,把能够想到的都划进去了,得出的重建资金是三千多万元,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上面给学校的重建资金超过四千万元。如今,校长和他的孩子们早已搬进了窗明几净的智能化教学楼上课学习,过上了幸福生活。
很多时候,我想说一句遭人痛恨的话,那就是:幸亏发生了那场地震,活着的人才有了今天的幸福。假设没有发生地震,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即便再过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达到今天的水平。
我这样说,并非说地震好——我是咒诅包括地震在内的一切自然灾害,我只想说明,生者应该记着逝者,永远不要忘记他们。因了他们的鲜血,才换来了八方援助,才有了这个风和日丽的春天。正如地震灾区一个乡镇的负责人所说:今天的建设成就,起码比地震之前提前了二十年。
这是一个文明程度的飞跃,也是一个心灵历程的飞跃。一些先知先觉者将地震废墟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成为“原生态”的旅游资源,达到了祭奠逝者与发展经济两不误的效果,不能不说是步好棋。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以一个不速之客的身份闯入那些遭受过地震袭击的地区,见到了“地震原貌”,而不远的地方就是现代化的街区,繁花似锦,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想像不出将来的境况,我能想像的,是在这个春末的夜晚,看着广场上翩翩起舞的大人和孩子,周围霓虹闪烁,回望过往的春天以及泪水和着欢笑的时刻,我的无限飞扬的思绪。夜渐深,怀里的小鱼儿昏昏欲睡。不去想了,不去想了,我该抱着小鱼儿,跟妻和母亲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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