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坚硬和脊背一起生长,风雨之中,笔直挺立。我的敏感,挂在眼角,与眉梢一起跳动。我的尖锐,抿在嘴边,和牙齿一起紧闭。
这是从青春年少的玉米地里走出来之后,我的素描。不是水彩,不是油画,只是素描,黑白的色,浸染了岁月给予的旧色,或者,还有微凉的烟一样飘渺的淡青。
冷静与沉默,成为生命的左右手,将荆棘和粉色的野蔷薇,远远地抛在身后。用目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砍断它们可能与我的交汇,可能划破我的脚踝或者裸露的手臂的每一根不肯驯服的枝桠。
这样的我,让自己觉得可怕,还有深夜里无处言说的荒凉。谁能透过黑夜看到黎明?当所有的敏感与尖锐,在身体与灵魂栖息的周围,栽满每一片叶子底下都生长着针一样尖利野刺的荆棘。
梦境中流星一样滑落的一抹柔软,低低地,对这个世界和周遭的人事,说着抱歉。
这让我觉得颓废和无能为力。多半的时候,都紧闭嘴唇,不让自己的尖锐,从唇边溜出来,一不小心,刺伤了谁,让我,成为过失伤人的罪人。但我知道,我的尖锐,其实已经挂在脸上,即便,眼帘低垂,唇角微扬。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对这个世界,无声地说了千万遍。还有,试图接近我的人。
爱,早已经退成沧海桑田。
我的语言词典里,爱,这个词汇,已经是昔日的长亭短亭。即便,有人跟我说起爱,我也只是淡淡一笑。
走过青春年少之后,还有爱吗?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爱,古街旧巷,素色短衫,青布长裙,清水出芙蓉的爱,没有私心,亦无杂念。简单到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的心中,只你生存。
不用辩白。不用。何必辩白。眼里的世界,清清明明。
还有谁,肯为你说的“要”字,不假思索地答:“只要你喜欢。”还有谁,肯为你一句玩笑话“想要天上的星星与月亮”一本正经地去爬树,或者,拉你到池塘边小河里?还有谁,肯陪着你孩子一样玩儿“锤子、剪刀、布。”还有谁,肯让你在灯光下,依在怀中,看没完没了的韩剧?还有谁,肯将你不小心划破的手指,含在嘴里?还有谁,肯为你一星半点的发烧感冒,紧张到夜不能寐,一天晚上爬起来N次,用唇亲吻你的额头,触摸体温?还有谁,肯为你稀奇古怪的念头,和你一起,搭一个积木的童话小屋?还有谁,肯为你手上一个自小遗留的小小伤痕,心疼地掉眼泪?还有谁,肯把你童年未曾经历的快乐,一样一样的放在你手心?还有谁,肯耐心地用十年的时间,等你长大?还有谁,肯为你写的莲花一样纯洁的句子,还一个温暖的笑容?
张爱玲说:我们回不去了。那个一个何等聪明睿智的女子,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连风流才子胡兰成都惊到感叹。
回不去了,还有爱情吗?蓝天朗日、和风疏影下的清水静波青茎碧叶开出的一朵洁白的莲。
张爱玲还有一句经典的爱情名言:“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都是严格的考验。 ”是吧,即便,清绝高贵的张爱玲,并不用靠男人的钱来过活,可她依然为他给她的一点钱,乐滋滋喜躬躬的去做了一件夹袄。能够毫不羞赫地问一个人,要零花钱,那个人,却是你最信任的人呐,不是千金一掷,只是,一些可以让你安心安然随时伸手的小小心愿。你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你那点接近于撒娇的想法落了空,他一定不会让你那些小小的伎俩无处安放;他一定,一定热切地希望着你,能将他的所有,据为你物。他那么宠溺地,宽容地,任由你的刁钻古怪在他面前,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不用一纸婚书,不用。不用海誓山盟,不用。一个眼神就够了,一次牵手就够了。一个拥抱就够了,一次亲吻,就够了,一抹微笑就够了。
条件为零,假设为零。如果为零,因为所以为零。
只有爱,在蓝天下,被阳光轻轻捧着,温温软软地给你织一件五彩的衣。让你慵懒而舒适,使你快乐而无比幸福。风儿微微地荡着,爬山虎热烈地绿着,茉莉花羞涩地开着,栀子花暖暖地香着。“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语言。”爱就是不会说话也不用说话,它只是一件朗日疏月织成的衣服,用柔情缝制的纽扣,穿在相爱的人身上。千倾碧叶之上,那朵莲花,就自然而然地开了,温柔一低首的不胜娇羞。
而,那个人,可以拥有你的四季,可以慢慢地与你共有晨昏,看你,从蓓蕾初生,到含苞待放,再到绝美荼靡,直至,色淡茎枯,凋落尘泥,他温柔的目光,始终追随,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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