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响声了,你真的来了。我连忙从石塘上站起来,面向东方,迎着风力,贪婪地汲取你裹在风中的咸湿的滋味。我站在石塘的边缘,感染你奔腾而来澎湃的激情,愿意让你拍岸时抛起的水滴,溅我一身,与你再一次作近距离的亲密。
离开你时,我曾默默对你说过,我会不定期地来看你。或许我现在出入不能如从前般自如,可能每年只能履行一二次的约定。可我的记忆中,已深深地刻上你的烙印,不论你是借助台风来临时疯狂的咆哮,还是汛期过去你平静时的涨落。
儿时的夏季,漫长又闷热,白天我要汗流浃背地在田间劳作,只能远远地闻听你呼啸而去的声音。晚上,我可以铺一张凉席,头顶灿烂星月,听众乡亲聊着家常,等待着你的到来。你到来前,总有阵阵凉风先行,吹得芦苇沙沙作响,吹跑了暑热。
没有电扇,手摇一柄蒲扇度夏的我们,欣喜有你夹带的凉风迎面扑来,驱散一个个辗转难眠的暑夜。从没有问过别人,看着你沿着曲曲又弯弯的鱼鳞石塘奔腾而来是什么心情?我却让你的壮观所震撼,而这震撼直抵我心灵深处,灵魂让你所攫取。
无数次也曾亲历了你发怒时的凶暴,眼看你的大浪越过防洪的土坝,将海水肆无忌惮地倒灌过我的家中。看众乡亲垒土包有说有笑的安然样,曾经的恐惧顷刻消失。我拒绝了母亲要我逃离的指令,我乐于在父亲敞开所有门窗的指令下镇定对你。
因为怕你时常发脾气,政府准备加高加宽堤坝,出资让离石塘的太近我家后移。尽管搬迁后,不能随时随地端个饭碗去看你,但加高后的坡堤上不再种植芦竹,没有了大片芦叶的遮挡,就算我站在自家的阳台上,你远远而来的身影仍一览无馀。
对你的情衷,由我出嫁后开始,愈来愈浓;对你的相思,自我远离你后,愈演愈烈。想你时,恨不能腋生双翅,让距离缩短了再缩短。梦里无数地演绎着与你接近的过程,似乎期待中的迫切非常强力。而梦醒后的失落,回味着你渐行渐远渐无言。
总有一天,我会因为想你太浓而发疯。为了不让自己悲惨到这样的境地,我在拚命地存钱,期望有朝一日,在离海塘最近的地方觅得一处蜗居。这样我就可以24小时昼夜与你有二次的相会,再也不必把夜来火车与铁轨的磨擦,当成你到来的轰鸣。
每当读到外地游客为你写下的诗行,把最美的诗句往你脸上贴,用最贵的镜头将你来摄录。我好想与他们坐下来静静地谈论你,谈谈我儿时眼中的你,谈谈你用怎样的肢体语言,将我俘虏。谈谈你无私地向人们演绎出强悍有力诗意。
很想将你比喻成我魂牵梦萦日夜思念的情人,却又怕有人听到,带一脸坏笑酸意地看你。可无数次梦里渴望着眼睛能与你重逢,心绪能与你纠缠,诉说离开你后我的相思。或许会因为激动,有点语无伦次,或许会因为心跳加快,而殃及呼吸。
很快慰我曾有过与你日日相会的经历,就算现在我不能天天看到你。那怕是你中无我,但我的眼中心中却装满了你。你用你万马奔腾般的厮鸣,澎湃亢奋般的奋进将我征服,让我心甘情愿折服在你的激越中,生命中拥有了你这桢经典的幸福。
2007-5-29
※本文作者:静茶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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