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四公里的路程,来到了市中心地带。城市的繁华在这里得到了尽情的宣泄。大型的超市巍然屹立,透过超市明净的玻璃可以看到满柜台的金银首饰和一个个香艳丰美的女士。再远些的地方则可以看到排列有序、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四处走动的人群。超市两旁是一些国内外著名的服装品牌店,像“七匹狼”、“华伦天奴”、“森马”、“夏奈尔”等,这些店铺装饰精美、服装优质、服务到位,但商品价格也是不斐。工商、建设、农业银行以及电信、移动、联通等多家金融、通信企业散布四周,更加增添了市中心的繁华气象。然而,就在这样一个繁华地带的旁侧却有一条破烂不堪、臭气熏天的菜市小巷。
未进小巷时,就已听到小巷的鸡鸣和人声的鼎沸,就已嗅到小巷的鱼腥和蟹臭。步入小巷,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叼着烟卷,穿着油污衣服,熟练割肉的屠夫。只见他用手轻松地从肉架子上摘下一大块的挂肉,用锋利的尖刀在牛肉上划过一道,随手一抛,一块顾客所需重量的牛肉就显示在电子秤上。一旁的土鸡和家鸭在笼子里踱来踱去,你推我挪,心事重重。盆子里的青鱼、黑鱼、鲶鱼、鳝鱼,没有了河里时的活跃劲头,一尾尾沉在水底,百无聊赖地吐着气泡。白菜、黄瓜、辣椒、四季豆、蒜台、洋葱等蔬菜沿着路边一直摆到小巷深处。呦呵声、问价声、争吵声、犬声混杂在一起,沸反盈天,委实让人的耳膜不堪承受。
道路中央的垃圾堆似一个个小土坟,里面埋葬着枯茎败叶,并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鬼气味。我一路就闻着这样的气味来到小巷深处的拐角点。这里比别处稍干净也稍安静些。一个废弃的足球场座落在这里,里面冷清残破,杂草丛芜。在球场破破烂烂的红墙外面零星有几家卖菜的摊点。随着视线的游移,我眼前忽然一亮。古老传统的碾盘发出“沙沙”响的声音,黄漉漉的浆液从两个脸盆般大的石盘缝隙间涌出,沿着一个个凹槽溅落在石盘下面的木桶之中。一只细长的手握着石盘上面的木柄,随着雪白的胳臂做着有力的旋转运动。转过的一个个圈划过一道道无形的曲线——简单、均匀而优美。浅白色的短袖汗衫里面,两只隐藏的肥丰的小鹿在蹦蹦跳跳,撩动着人的心神。尖尖的下巴托起一脸的笑容,高高的鼻梁分开成对的明眸。鬓颊侧旁的两只耳朵上面悬挂着两只银白色的耳环,阳光下没有什么光亮,我想应该是铝制品或其它便宜的金属。她的左眉梢有一颗豆大的黑痣,这使她稍显漂亮的容貌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大热的天,不停地转动着碾盘,她的额头上竟然没有多少汗珠,这着实让我惊叹。也许她早习惯了这种重复的动作,心静若水,所以才没有流出什么汗渍。她有几分姿色,虽然说年龄已过花季,但已然具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她怎么会选择卖豆浆呢?看她的气质不应该是做这种重体力活儿的人呀!”我心里犯着嘀咕。“一袋豆浆按两块钱计算,一天卖上三十袋也才挣得六十块钱。除去成本,她一天顶多能赚得三四十块钱。这点儿钱大概能买时尚大学生脚上的半只名牌鞋,甚至半只都难买到,这值得吗?”我心里计算并盘问着。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卖豆浆的女人扶着旁边的矮墙站了起来。她踮着右脚的脚尖,跛着腿走进废旧的足球场,朝厕所的方向走去。此时,我心中的疑团消失了大半,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我心里暗暗敬佩这位卖豆浆的女人。她平和的心境,不畏生活艰辛的勇气,以及那真诚的笑容深深震憾着我的心灵。
感动之余,我沿小巷的原路折回。走出那脏臭而又震颤的小巷,我重新来到了繁华的街市。一切是那么的泾渭分明——脏臭与香净、破旧与奢华、卖豆浆的女人与时尚的女孩。对比一下,我心中生出了丝丝的寒意。
※本文作者:月溪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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