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
秦观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子在我对你的思念中飞逝。太阳升了又落,月亮去来又来,小袄也换春衫。而我,拒绝知道窗外的春夏秋冬,固执的留在原地,我紧紧握住回忆,也紧紧攥着回忆里的你。我以为,如此,我便可以留住一切。
可是风儿还是给我带来了你的消息,我知道,你有了她。
明明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分明是你给了我那个我想要的结局啊。可是,心叶肺间还是漫上一大片的恸。我胸口的伤,捂住了还痛。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洒脱。造化弄人,只差一步,是相思,而不是相爱,感情如尘埃,就是这样的细致入微。而相思这盏蚀心之酒,渐渐馥郁成断肠之毒,有绝世的香浓,可惜饮一口,会断肠。
读到“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时,对你的思念便如哈姆湖碧绿的水一样涨满了空荡的江。波心盈盈,荡荡无极,却是一秒钟的事。
曾经,哈姆湖边,那被我们定格的风景,依然清晰。那年夏日午后,湖平如镜,环山如抱,湖面山色醉人,满眼苍翠。苍的是山,翠的是水。一只水鸟掠过湖面,停在我们旁边。你拥着我,屏气凝神,四周静谧无声,我们看着它,它偏着头顽皮地瞅着我们。你的呼吸呵痒了我的耳根,我不禁轻笑,鸟儿被惊起,展翅,空气中有了轻微的气流回旋,你嗔怪我惊跑了鸟儿,我却笑倒在你怀里。
你招来了去彼岸的小船,我们站在船尾,望船划过湖面后形成的水纹,慢慢向四周荡漾开去,相视一笑。目光却因此而纠结缠绕,你恨不能把我轻轻揉碎,装进贴身的口袋;我恨不能化为你眼底清波,流入你的心田。那一刻,你的凝视是否感动了湖光山色我不管,我无心理会身边的如画美景,就算当时风起云涌、船沉湖底,我也可以视而不见。私心里,我希望那是,在你此生里只会因我才有的眷恋,是晨曦初现天际时映入眼帘的第一抹风景。
可是,可是今天,站在你身旁被你深深凝望的人儿,已不再是我,你似水的柔情呵,有了自己的港湾。
我背靠着墙,慢慢滑下,蜷缩,哽咽。
爱是生命里最绚烂的一场幻觉,太荼蘼,有时,走完天涯道路,也不愿醒来。终于和你——在爱里,失散了。不兜不转,兜兜转转,都还是失散了。
昨夜,电话准时响起,在长长的叮咛后,你沉默了一会儿:
“我……,我接受她了,也算如了你的愿。”
“很好啊,祝你幸福!可要好好待她哦!”
我,笑语嫣然,一只手却捂着胸口,蹲下。
碎了一地的水晶,变成了玻璃,不再美丽却那么尖锐。在暗夜里,发出苍白的光芒,映着我惨白的笑脸。
从此,我们便真的是再无干系的人了吗?从此,就真的殊途陌路了?
我终究成了你路过的风景,成了你只会淡淡想起的过往。我们的曾经,在你的记忆里会渐渐淡去、淡去,直至不见。我的自以为是被自己亲手撕裂,渗出血腥的破碎。
房间里,蔡健雅柔曼而忧伤的歌声缓缓流淌“你的样子已经改变,有了新伴侣的气味。那一瞬间,我终于发现,那曾深爱过的人,早在告别那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心中的爱和思念,都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纪念。……”
哪一年,哪一个人,让一生改变?
思念如我身上潋滟的血,涌出来,缠绵成哈姆湖的寒潭。
※本文作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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