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起了雨线,清清凉凉的风拂过面颊,舒舒爽爽的。豫北的天气,有时候干燥地让人仿佛移民阿拉伯,有时候,就像现在,当雨开始弹奏它的旋律,开始在天地之间制造最轻灵的梦,我却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就是和你一起来看雨。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彷徨在雨巷。呵呵,就把戴望舒的惆怅,挥舞成手中的小花伞,在雨中,街道是缤纷的河流,缓缓流淌着湿漉漉的心事。而心事总凄迷,凄迷在薄薄的雨雾里。
那天,我们一起在三楼的走廊里闲谈,忽然飒飒地就早起了风,紧接着,雨点便落了下来。你说,快看,那只鸟。我循着你的目光看去,果然,云端有一只大鸟,还在雨中自由自在地飞舞着,对身边的雨,似乎浑然无觉。一忽儿向上,一忽儿斜掠,一会儿大鹏展翅作直冲云天之势,一会儿伸开双翅怡然不动作静静漂泊之状,随着雨势渐猛,这慢节奏的诗篇变幻成最激烈地舞曲,那只鸟儿于雨中尽情展示着自己的舞姿,速度与节奏明显加快,姿态又优美之极,它仿佛早就期待着这场雨,早就渴望雨的洗礼,早就渴望灵魂与雨胶着契合。我们看得目瞪口呆。雨,不可遏止地倾泻下来,那只鸟也终于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我扭头看你,你的神情还是那么专注而痴迷,目光还停留在那不可知的云端。我说,看,衣服都被雨打湿了。你却幽幽地说,是雨成就了鸟儿的舞蹈梦。我说,傻丫头,没雨,鸟儿也一样地舞。你说,那不同。一时地我无言。
也许,对雨,我们都有一份由衷地偏爱,我喜欢它的轻灵,你喜欢它的厚重。那晚,天空中的雷鸣闪电,将我从酣梦中吵醒,我惊悸于天公的雷霆之怒,在床角蜷缩成一团,用毯子将自己裹个严严实实,颤抖地心准备承受那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闪电,亮如白昼的眩目,仿佛天地浑沌初开的时刻。手机响了,你的信息:一起来看雨。我苦笑了,将目光掠向窗外,一片黑漆漆地虚无,扑鼻的雨的腥气,那呼啸地狂风,在摇撼着整个世界。一道白光,实实在在把全宇宙都照亮了。我看到了暴风雨中狂舞地树,静默地房屋,扯天扯地地雨……我想,是雨在洗涤这个世界,所有的污秽将被冲走,是雷在敲击痴迷的心灵,给心灵一个冲破云雾的契机,是闪电给人擦亮眼睛的机会,让人们能够透过黑暗真实地看清这个世界。暴风雨之夜,虽然惊醒了我的仲夏夜之梦,可你的提醒,也让我收获多多啊。
天还是天,雨还是雨,我的伞下却不再有你。瑞儿,你娇小玲珑的身躯多少次依偎着我。令我做想入非非的梦。我笑说,如果我是男儿身,一定做你的白马王子。你说,下辈子,一言为定。是,纵然我是男儿,又怎能够承担压在你身上的重负。自小,你的母亲便离开了你,你的父亲以给你们找了个后母,原想着要她照顾你们姊妹两个的。谁知那美丽贤淑地外表下,却藏着无比地恶毒,每天地河东狮吼,逼你父亲只有买醉度日。你的乖巧温顺也不能拯救你的白雪公主的早年厄运,你只有咬碎了牙和着泪水往肚子里咽。好在,你的成绩还差强人意,在亲友的资助下,你东挪西凑念完了师范,你终于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你的满腔热情化作了对学生无微不至地爱和呵护。在你如花的青春,噩梦已经成为永远地过去。你可以好好地来享受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可是……
造物弄人,总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你的远在苏州打工的妹妹,却在一个平常地夜晚,神秘地失踪了。不曾见你泪眼滂沱,却只见你仿佛又瘦了一圈,那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双黑漆似的眼眸还闪着星星之火。你终于走了,停薪留职的报告迟迟不肯批下来,你却走得义无反顾。你要去找你的妹妹,哪怕天涯海角,那个你世上唯一的亲人。走得时候你脸上洋溢着笑,那笑容,使得我脸上的失落是多么矫情。瑞儿,挥一挥衣袖,那么潇洒地不再回头,在异乡的你,这么多年,一切都还好吗?
又下雨了。我独自在雨中徜徉。生命不也如一场雨吗?我们曾无知地在雨中雀跃,曾陶醉地在雨中沉吟,曾一遍又一遍地感受雨的惊心动魄,一次又一次聆听雨的雄浑和悲壮,雨,什么时候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命。特别是你,瑞儿,从不曾迷失的你,是因为你总是把雨带来的寒冷和潮湿那些无奈和寂寥统统抛在了脑后,你总是做晴日的幻想,希望这世界永远是美与和谐在导航。虽然这世界,回报你的是太多的冰雹,可你,连冰雹都不能拒绝的,你悄悄打开背包,你把冰雹捡起来,你笑笑说,没有比天公制造的珍珠更好的东西了,这是天的馈赠。
风大起来了,雨也大起来了。路边的垂柳任凭风雨的吹打依然静默。一时的我,眼中盈满了泪,是,看那雨中翩飞的垂柳,是那样唯我又忘我,当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自己便是阳光,当没有欢乐的时候,它自己便是欢乐,这世界,还有什么能够改变我们?还有什么?
瑞儿,你现在漂泊在哪个城市?那个城市,也一样地落雨吧。
其实想法很简单,就是和你一起来看雨。
※本文作者:木城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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