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有个师傅姓胡,家住的地方离城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属于纯粹的乡下,他家院子极大,而且并没有专职的院墙,只是一些粗些的木柴堆成一排,烧火时抽两根出来用,平时摆在那里充当一下家的界限。不过什么也挡不住,只是充充样子。
家里有只看家的老狗,并不太管家里的事,倒是新出生的几只小狗,虽然走起路来还找不好平衡,可一见到生人是定然会咧开嘴巴脆叫的,但叫了几声之后会立即跑到脚边来蹭,腻着让抱,抱了起来之后就会用舌头舔你的手,全没了刚见面时的样子,那只老狗这时却会立着眼睛看人,什么时候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危险了,才会回头接着半睡。三只猫都躺在炕上不理人,你拉拉它们任意一只的尾巴或者爪子,它们都只会缩一下,当你的骚扰只是挠痒。不过它们并不能引起我太大的兴趣,我的注意力全在胡师傅家里的那三十多只溜达鸡身上。
鸡就是普通的土鸡,整天在附近的山上溜达,家里并不准备这些小鸡的食物,它们的各顿餐饭都在外面解决,只是在晚上天将黑的时候陆续回得家来,上了架睡觉。也偶尔会有几只鸡在外面玩得野了,想不起回家,天黑之后又看不见路,只好在外面野宿一夜,山上有很多动物都眼热着想吃鸡肉,所以鸡们在外面留宿的危险性很大,如果一夜无事,此鸡定然大力跑回家里跟别的鸡做个汇合,平静一下心情才又出去溜达。
溜达鸡们在山里溜达当然不只是找东西吃,吃东西只是丰富生活里最不丰富的一项,那些蚂蚱们自然不会亲自送到嘴巴边来,但也不会聪明到见到溜达鸡的身影就藏起来,所以溜达鸡们的智慧在吃东西时得不到施展,只好在别的方面探索了起来。溜达鸡们多数都喜欢攀爬树木,无论是松树还是杨树,爬起来没商量,谁站得高谁就牛,然后一个扑棱从上面飞下来,虽然携带着大肚子飞不太远,但三五十米还是没问题的。因为人工饲养而退化的飞翔功能偶尔会闪一下光,只是飞下来的时候掌握不好落地的地点,每次落下一定会摔跟头,不过只要迅速翻身站起来,还是不影响潇洒的程度的。
不过这里潇洒的绝对不会包括那只尾巴最鲜艳的公鸡,它这个时候主要担当警戒的任务,因为它的专心警戒,别的溜达鸡才会有心思各玩各的。山上惦记这群溜达鸡的动物不少,黄鼠狼是其中最热心的,鹰也挺关心。
警戒的公鸡一发现有黄鼠狼或者鹰的踪迹,就会发出较低沉的声音,里面充满恐惧,别的游乐鸡们一听见了,就立刻各自散开,寻找自己的藏身处。不过山上也没什么好藏的地方,只是些草木棵子权且可以藏个大概。公鸡这时候挺紧张,眼睛盯着对手可能出现的方向,随时准备拼死去战斗。
黄鼠狼是喜欢鸡的,而且一见到鸡就会胃口大开,特别是皮实肉美的溜达鸡,不过它得躲着那只会打架的公鸡,找那些藏在荆棘棵子里的哆嗦鸡,那地方它是钻不进去的,小鸡以为藏在里面就安全了,其实不安全。黄鼠狼会在外面发出一种气味,然后按顺风的方向吹进去,藏在里面的小鸡正在发抖,忽然之间就不抖了,觉得全身舒泰,而且很冲动,外面长脸的黄鼠狼也很快变化成了偶像的样子,把自己当成粉丝似的溜达出来,脑袋昏沉,眼睛模糊,觉得自己比云彩飞的都高。不过这一切都是幻觉,因为黄鼠狼已经等在外面洗自己的牙齿了,半个小时左右吧,小鸡真的走了出来,黄鼠狼只需十分钟,就吃得净光,剩下几根鸡毛做了唯一的纪念。
鹰们对鸡的热情并不太足,因为山上的兔子才是它们的最爱,不过偶尔当点心来吃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在宽敞地方疯玩的溜达鸡,那简直算是一顺带,一个小小的俯冲,带着点风声,当小鸡知道自己成了被袭击的目标时,就连动都不会动了,眼睁睁地看着鹰的微笑越来越近。旁边刚刚一起玩的同伴,个个都惊呆了,反应快的几只会立即将头插进附近的草丛里,留下大大的屁股在外面,努力告诉自己现在很安全的事实。反应慢的几乎要摔倒了,定定去看,一动不动。鹰把小鸡抓到什么地方去享受,咱就不知道了。共2页,当前第1页12
※本文作者:青小方※
上一篇:《现代散文》感念母亲
下一篇:《现代散文》一个大兵的情事(三)